年12月24日,兴南港,当最后一批美军部队登上撤离的运输船,人类战争史上最为艰苦卓绝的战役——长津湖战役正式落下了帷幕。
美军的“钢铁巨兽”怒吼着,将无能的狂怒倾泻在这片无辜的朝鲜土地上,大地变成一片火海,整个港口都在燃烧。在整个撤退过程中,美军仅舰炮就发射了3.4万发炮弹和1.28万发火箭弹,其火力猛烈程度甚至超过了仁川登陆!运输舰上,那些死里逃生、失魂落魄的士兵依然沉浸在冰天血地的梦魇之中。
年的圣诞节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悄然而至。美军应该不会忘记,就在一个月前,狂妄的“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曾向他们许诺“圣诞节之前就能结束战斗,让小伙子们回家”。但没想到最后是这种结果。
图为志愿军在长津湖畔缴获的美军榴弹炮
美国人不能理解,为什么数十万缺衣少粮的中国人能够在这样严寒的冬季生存下来。他们不理解小高岭阵地上的最后一个中国人为什么会放弃生存的机会,而选择抱着炸药包同对手同归于尽。美国人搞不懂什么叫“视死如归”,搞不懂什么叫“保家卫国”。
美国人不能理解的“视死如归”
关于长津湖,在美国流传着一个“原木在移动”的故事:年底,长津湖畔,当美国士兵约翰钻进鸭绒睡袋准备就寝时,突然枪声响起。慌忙爬出的约翰惊呆了,他看到志愿军战士披着白布从树林里冲出来,美军的坦克、火炮和机枪一齐射向他们,他们像原木一样一排排倒下去,后面的又像原木一样一排排涌上来。“我被那些不畏死亡的灵魂震撼了,太可怕了。”
让美军震撼的不止这些“移动的原木”,还有那个抱起炸药包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志愿军战士——杨根思,新中国第一位特等功臣、特级战斗英雄。这位在入朝作战前就被评为“一级战斗英雄”的中国战士,为了切断美军的南逃之路,率领队伍死守下碣隅里小高岭阵地。在连续打退美军8次冲锋后,只身一人的杨根思抱起10公斤炸药包冲进了敌群,与40多个美国大兵同归于尽,践行了战前“人在阵地在”的慷慨誓言。
志愿军将士们英勇善战、不惧牺牲、可歌可泣的故事何其多!
在杨根思牺牲的东山阵地,团2连突击排战至最后7名战士,在失去指挥和缺乏弹药的情况下,坚守阵地6个小时,杀伤敌人一个连的兵力,并最终与兄弟部队胜利会合。
在死鹰岭主峰高地,突围之敌以坦克火炮轮番进攻,59师团6连打垮了敌人数次冲锋,坚守6天6夜。战后,这支部队没有归建,师长戴克林过问才知道,坚守阵地的勇士们被深雪覆盖,严重冻伤,无法转移。这位参加过长征、在河西走廊浴血奋战过的老红军忍不住掉下眼泪,下令派出司令部直属部队将这60余名战士全都背了下来。
在惨烈的黄草岭阻击战中,坚守高地的60师团1营2连在零下40多度的苦寒中,反复与敌厮杀,全部壮烈牺牲在阵地上。
团政治处组织股干事沈肇寿带着“人在阵地在”的命令和最后的补给——十几斤土豆登上高地,见到了勇士们最后一面:“太冷,枪也打不响,只有靠手榴弹。”“工事都是雪堆的,战士们伏在工事里,一个个脸都冻紫了,有的用棉花捂着耳朵,有的用棉被裹着腿,几乎没有什么人讲话,只是转眼珠看着你。工事前边,摆着手榴弹,都揭了盖……带上去的土豆都冻了,想吃,却咬不动。”然而就是这样一支吃不饱穿不暖的队伍却在最后时刻爆发出了生命最壮烈的呐喊……
这些志愿军战士牺牲的场景,只是整个长津湖战役的一个缩影。韩国战史《长津湖战斗》中记录了这样的场景:“直到最后一刻,守军在投掷完手榴弹之后,(双方)展开白刃战,苦战至15时,(美军)终于攻占高地。”美军记录则称“此处的中国兵,没有一个人投降,全部坚守阵地而战死。”志愿军20军《年60师战役总结》中描述了打扫战场时的情景:“遗体全被敌自动火器枪杀,卡品汤姆弹全是空的,仅有几个梭子内有4-5发子弹,阵地上已没有我之手榴弹”。这些战士直到牺牲时,依然保持着战斗姿态,如傲然于风雪的冰凌花,盛放在异国他乡的冰天雪地中,活进了一个民族不朽的记忆里。
他们为谁而战?
战后日本军事研究者试图分析,这些长期空着肚子,弹匣内只有几颗子弹的士兵们,为何只要没有倒下,便一刻不停止战斗?他们认为:这就是毛泽东所提倡的“无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的精神。
但研究者忽略了一个核心问题:他们为谁而战?
对于志愿军而言,长津湖战役的艰苦毋庸置疑,缺衣少食是和美军一样要命的敌人。《20军长津湖战役简报》这样写道:“由于我军入朝仓促,一切冬季物资未能补充齐全,如我军棉鞋、棉帽、棉背心、大衣,除一个师大部领有棉帽外,其余均未能穿上……兵站未能及时设立,所以粮食未能运上。”
没有飞机的掩护,没有火炮的支援,甚至连一件御寒的棉衣也没有,但就是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志愿军将士们在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天气中,英勇顽强地与现代化装备的敌人进行搏杀。只因背后即是祖国,志愿军将士无路可退!退了,怕了,战火就会烧到家门,同胞们又会被战火蹂躏,这种情况绝不允许再次发生!为了家园,为了父母兄弟姐妹,即使是死也要把敌人死死拖住,把战争拒之国门之外!
为何杨根思敢拿着炸药包只身冲向敌群?这个被旧社会压迫的年轻人,从小失去父母,十来岁跟着哥哥一路要饭从江苏到上海,去工厂当童工,不久哥哥也在资本家残酷的剥削下凄然离世。杨根思后来回忆说:我记不清多少次漆黑的夜里,自己在黄浦江边嚎啕大哭,哭爷爷,哭父亲母亲,哭哥哥,哭这个万恶的旧社会!直到后来有一天,他遇到了共产党……
在人民军队中成长,在人民战争中历练,因为明白了“为谁而战”,成就了这位百战英模。杨根思在唯一存世的文字中这样写道:“在党和毛主席领导下共同进步,为人民服务到底。”
保卫祖国!保卫人民!保卫和平!这也是抗美援朝战场上每一位和杨根思有着共同经历的志愿军战士内心的呐喊。正是在这种大无畏精神的感召下,志愿军将士的战斗作风勇猛顽强,硬是把占尽优势的“联合国军”打得满地找牙。
胜利?胜利!
直到今天,网络上依然有人在长津湖战役孰胜孰败这件事上纠结不休。的确,因为主观思想和客观条件上的准备不足,此次战役志愿军没有实现全歼美陆一师和第七师的战役目的,而对手同样没有实现圣诞节前结束战斗的狂妄计划,被迫撤回到“三八线”附近。双方都没有实现自己最初的战斗意图。
九兵团司令员宋时轮在《第九兵团东线作战之检讨》开头一句就是:“这次作战打得很不好……”而相比于志愿军方面的冷静与客观,敌人劫后余生的弹冠相庆却让人匪夷所思:美国军方为长津湖作战共颁发了17枚国会荣誉勋章、70枚海军十字勋章,创下美军战史上授勋之最。
西方的宣传机器“叭叭叭”开动了数十年,把这场战役完美地包装成了“美国军事史上最伟大的海上撤退行动”。在不同的文化思维下,我们不能理解美国人对于生存的执念,就像美国人不能理解中国人舍生取义去追求胜利的精神内源一样。
那么胜利者究竟是谁?洞悉历史可以一眼洞察。长津湖战役是一场气与钢的较量,我军在双方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极端困难局面下,将“蓝星”最强轻步兵的技战术水平和钢铁战斗意志发挥到了极致。
参加过长津湖战役的美军陆战一师老兵艾德·里弗斯,在多年后回忆长津湖战役时仍心有余悸:“他们都没有鞋和袜子,许多人只穿单鞋,其他人的脚则裹着破布,他们的脚都冻僵了,又肿又黑,很难相信那些人还能走路,更不用说还能向面前的阵地发起进攻,从那一刻开始,我觉得这场仗是打不赢了。”
长津湖一战告毕,中朝联军收复了北纬三十八度以北的绝大部分地区,扭转了朝鲜战局,为抗美援朝战争的最后胜利奠定了基础。正如战争的亲历者美国作家贝文·亚历山大在《朝鲜战争:我们第一次战败》中描写长津湖战役的最后一句话:“征服北朝鲜的巨大努力以失败而告终。”
当然,在这场气与钢的较量中,我们赢得的不仅仅是战争。《芝加哥日报》记者比奇在战场上偶遇抗战期间在华担任武官的美国军官弗里曼,谈及对中国人的感受,弗里曼回答说:“他们不再是同一批中国人了。”正如毛泽东说过的那样:“帝国主义侵略者应当懂得,现在中国人民已经组织起来了,是惹不得的。如果惹翻了,是不好办的。”
代价是巨大的,胜利是伟大的。
胜利!毋庸置疑!
传承,是对先烈最好的告慰!
“不相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不相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这是杨根思在战场上立下的誓言。这位伟大的革命战士,不仅将誓言践行到生命最后一刻,也让“三个不相信”的精神传遍了抗美援朝战场,在临清江反击战中涌现出了38个杨根思式的英雄。到了上甘岭战役,包括黄继光在内,有名有姓的杨根思式的英雄有68个。黄继光同志牺牲后,从他的饭包里发现三本连环画,第一本就是《杨根思》。
年12月,志愿军总部把杨根思生前所在连队命名为“杨根思连”,这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支以英雄命名的连队。数十年过去,在汶川抗震救灾现场,在朱日和,在天安门广场国庆阅兵方队中,在艰苦的非洲维和现场,“杨根思连”的大旗依然高高飘扬,“三个不相信”的连魂依然响彻长空。
83集团军合成某旅某连前身是坚守黄草岭的团2连,也就是网友们广为传颂的“冰雕连”,如今这支部队已经转型为新时代的数字化尖兵,时代在进步,装备在升级,战士也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坚决服从命令,誓死完成任务”的“冰雕连精神”始终不变。
又是一年圣诞节,对于无数不过这个节日的中国人而言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71年过去了,谁还记得长津湖畔曾发生的那一场生死对决?
71年过去了,谁还记得我们现在所能享受的每一天,都是烈士们用流血牺牲换来的?
世界并不和平,只因我们有幸生在这样一个和平国度。71年过去了,当和平的曙光依旧照耀着这片古老的土地,我很想念他们,长津湖畔、清川江边、上甘岭上那些怒放的冰凌花,我们最可爱的人!
“这一战,拼来了山河无恙、家国安宁,充分展示了中国人民不畏强暴的钢铁意志。”“这一战,人民军队战斗力威震世界,充分展示了敢打必胜的血性铁骨。”习主席在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大会上发表的重要讲话掷地有声。
“抗美援朝战争伟大胜利,将永远铭刻在中华民族的史册上,永远铭刻在人类和平、发展、进步的史册上。”
伟大的抗美援朝精神永垂不朽!
栏目主编:秦红
本文作者:钧正平工作室
文字编辑:程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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