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与入世,除了态度的消极与积极之分,也是不同的人生追求在生活方式上的差异化选择。选择出世的有陶渊明,他把喧嚣的官场比作尘网、樊笼,“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性本爱丘山”的他憧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风光,即使终日守着一亩三分地,草叶上的晨露打湿衣衫,亦不足为惜,因为这是陶渊明心甘情愿的选择。说出“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的女词人严蕊在经历牢狱之灾后也将生活的指向标指向了出世一方,“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选择入世的同样不乏其人,比如杜甫,尽管现实和理想有差别,心心念的依然是“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志向。“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风尘。星光不问赶路人,岁月不负有心人。”它看似矛盾,细究起来,实则在情理之中。出世的灵魂,入世的心有一个成语是“随心所欲”,意思是听从内心的声音,依心而行,别委屈自己,毕竟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要紧。不要寄希望于来生,说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话,因为我们不确定是否有来生,也不清楚来生我们的处境如何,是优于此生,还是比此生更糟,这些不得而知。来生犹如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所以活在此生的我们还是尽力满足内心的需求为妙,就如人们常说的“对自己好一点”。当面临两难的抉择时,抛硬币是能帮你即刻做出决定的方法,不是硬币有多神奇,懂你,而是在硬币落下去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有了答案。这个答案源自你心灵深处的呼唤,是心帮你做出的选择。凡事都有个度,过犹不及,因此随心所欲须在一定的限度内进行,这就是为什么随心所欲的后面通常缀有“不逾矩”三个字。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风尘。本来是青灯古佛旁的不归客,却因为浊酒恋上风尘。本应当与青灯作伴,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或游走徘徊,或止步沉思,或低吟浅唱,或偃仰啸歌,或翻阅经卷,与文字来一场情感交流。所有这些都需要一个人去完成。与青灯相伴,看不到灯红酒绿的都市繁华,听不到撩拨心弦的莺歌燕语,尝不到唇齿留香的人间美味,有的只是清淡,寂寥,沉郁,孤独。作为远离尘世的不归客,他内心向往的却是浊酒所指代的花花世界,因而恋上风尘,步入尘世,开启了说走就走的俗世之旅。星光不问赶路人,岁月不负有心人。既然回归风尘,由不归客转变为赶路人,就要做好迎接各种挑战的准备。很少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如愿以偿,不经一番彻骨寒,又怎得梅花扑鼻香。所以深夜时分,星光闪耀之下,时常会看到劳累了一天、拖着疲倦躯体的赶路人。这不是自虐,而是责任,对当初信誓旦旦的自己负责,也对内心负责。星光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不管赶路的人是谁,总是慷慨地献出光亮,为他照明,点亮回家的路、通往成功的路。成功不会一蹴而就,需要时间的磨练。滴水穿石,铁杵磨针,付出过,努力过,时间不会亏待你,岁月不会辜负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有心人终有所得。这是勉励之语,是对星光下的赶路人的激励。当赶路的我们看不见前方的曙光时,这样的心灵鸡汤无疑是雪中送炭,叮嘱我们再坚持一下,想要的东西就在不远处。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远离喧嚣,遁入山林的隐士,虽说尘缘了断,清心寡欲,不问世事,把归隐当作归宿,然侧面表明他们的定力不佳,轻易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隐居世外乃迫不得已的无奈之选,当然不排除倾向于环境之清幽的可能。陶渊明在《饮酒·其五》中写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居住在闹市,却听不到车马的喧哗。为什么呢?只要内心安宁,无论身在何处,外界都无法对自己施加影响。所谓“竹影拂阶尘不动”即是如此。生活在闹市,却仿佛归隐山林一般,此乃大隐,是真正的隐士。鲁迅说,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现实。而真正的隐士,敢于将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人来人往中亦可泰然自若,面不改色。“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风尘。星光不问赶路人,岁月不负有心人。”诗中的他是风尘里的隐士,象征清俊高雅的青灯是他的信仰,也是作为隐士的见证。他在风尘中奔跑,有青灯的协助,不至于忘记原来的路,迷失方向,而是坚定信念,不被他人的言行和外界的诱惑所困扰。他由不归客变为赶路人,看似“叛变”,背道而驰,实则有如闹市中的隐士,遵从内心,朝着目标前进,无视外界的纷扰。是耐不住寂寞,还是忍受不了孤独?从青灯不归客到星光赶路人的转变,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摆脱孤独寂寞,在尘世里感受人情的温暖和烟火的气息。孤独和寂寞不是一回事。庄子说:“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在孤独中与天地往来,与宇宙对话,并非无所事事,单调乏味,奈何境界之高,常人难以达到。诗仙李白在《月下独酌》里写着:“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白的“独”与庄子的“独”如出一辙。李白与明月对话,与影子对话,与自己对话,因此他虽孤独,但不会孤单寂寞冷。孤独是一种圆满,是与自己的和解。有的人惧怕孤独,在于不敢正视自己、审视自我,没有勇气与自己握手言和。于是,寂寞降临,让人发慌,想要结束孤独的状态,却美其名曰“驱赶寂寞”,实则是忍受不了孤独。图片源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