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后院,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这句话,是鲁迅文章《秋夜》里的开头。这段话里,暗藏了鲁迅的孤独之情:即便树有两株,可它们也都是枣树。这种孤独,恰似鲁迅写下这段话时的心境。
写下这段话时,正是年9月15日,此时,正是农历八月十五刚过两天。当时的鲁迅刚刚搬离临时住所,搬到他在北京最后一个住所:西三条胡同。
此时,距离鲁迅因家庭矛盾与弟弟周作人决裂,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多里,他和弟弟虽都在北京,却属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可以想见,写下这篇文章前两天的中秋节,鲁迅的心情是何等的落寞。
鲁迅虽是一个反封建斗士,可在那个新旧交替的年代,鲁迅又有他矛盾的一面:他骨子里有封建大家长思想。也正因此,他才会在买下八道湾的住宅后,将母亲、原配、两个弟弟一家全部接到了八道湾。
可叹,鲁迅一手策划的大团圆,却在几年后被打碎。鲁迅对大团圆,尤其象征大团圆的“中秋满月”有着特殊的感情,也正因此,“满月“成了他文章中出现最多的意象。而满月,也总和鲁迅的心境串联在了一起。
年中秋,客居北京的鲁迅在日记里这样描述中秋满月,他说:“阴历中秋也……见圆月寒光皎然,如故乡焉,未知吾家仍以月饼祀之不。”
寥寥几语,便将鲁迅的思乡、思亲人的心境描摹到了极致。可以想见,写下这行字时的鲁迅,心里有多想念中秋与家人共享天伦的日子。
年中秋,鲁迅终于没有那么孤单了,因为这天鲁迅在京城绍兴会馆与友人聚会了,当天的日记写道:“烹鹜沽酒作夕餐,玄同饭后去。月色极佳……”
年中秋节,鲁迅和同居对象许广平的儿子周海婴一岁多了,这时候的他终于尝到了温暖家庭的滋味。当年的中秋,他在日记里这样描述中秋和中秋满月,他说:旧历中秋也,月色甚佳,遂同广平访蕴如及三弟,谈至十一时方归……”从这段文字可看出:当日,鲁迅与夫人在中秋之夜走亲访友,兴致盎然。
年中秋节,鲁迅在《中华日报·动向》上的《中秋二愿》披露了自己的两个心愿:“一、从此不再胡乱和别人攀亲;二、从此眼光离开脐下三寸(性)”。
这个中秋节,鲁迅过得很不舒服,因为他再次感觉到了孤独,而这种孤独,远不是小家团圆能够抚平的。
鲁迅开始意识到,即便他已经非常努力呐喊了,可当时的中国依旧如故,那种“他在前面跑,同行者却极少”的落寞感紧紧环绕着他。这段时间的鲁迅身体也越来越差,他吸烟却也越来越严重。
年,鲁迅的肺病已病入膏肓,当年的中秋节是他一生的最后一个中秋节,当日,他抱病校对完《海上述林》的书稿后,又写信、撰文,还接待了不少来客……
那个中秋节,虽忙碌,热闹,却依旧让鲁迅感到孤独寂寞。我们似乎能想象到,当晚,送走客人后,他独自站在窗边看中秋明月的情景。
当时,他或许还曾经想起了他少年时的玩伴闰土;曾想起他在文章里想象过的闰土的形象:“深蓝的天空,金*的圆月,一望无际的海边沙地,一片碧绿的西瓜地,一位十一二岁、颈带银圈、奋力刺猹的少年……”
不知,那个中秋节,鲁迅在看到中秋满月时,是否如他在《狂人日记》里所写的那般:“狂人看到了明月,心里就踏实了很多。”
鲁迅终究没有“踏实”,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整个社会充斥着黑暗,几乎看不到一丝曙光。也正因此,他才那么钟爱用满月做行文的“意象”,他在期盼着满月给他、给世人带去希望。
今年的中秋,是鲁迅辞世以后的第85个中秋佳节。今年的中秋节,依旧将有无数人记起鲁迅在文中描述的满月字句。而此时的满月,也将与鲁迅那时见到了满月不一样了。
今天的满月,依旧象征着希望,可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满月,升腾在了一个满是希望的时代。而这样的时代的到来,多少是鲁迅先生呐喊后的结果。
今天,若鲁迅依旧活着,他定将不再那么孤单寂寞,因为:今天的时代里,有无数像他一样为国家和人民匍匐前进的人们。
在这些人的引导下,中国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之一便是:身为国人,我们的腰杆已经越来越直,我们的头颅也高高昂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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